TikTok关闭后，中美网友在小红书“对账”里实现了大团结_3DM专栏

《圣经·旧约·创世记》里有一个残酷的故事，说当时的人类联合了起来，希望兴建一座通往天堂的高塔，名为巴别塔。然而，上帝阻止了这个计划，祂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，难以相互进行沟通，人类因此而分裂，巴别塔计划宣告失败。

这是个宗教故事，也是个寓言故事，它具有超验的寓意，能够越过时代性抵达人性本身。

这个故事有趣的地方，不仅仅在于那个全人类大团结的梦想，更在于后半部分人类因不能沟通而分裂。

大团结的梦想在人类历史上几乎从未实现过，曾经昙花一现的共产国际像是回光返照病人的呓语，我们也习惯了用这个理想的不切实际来说服彼此。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，“流浪地球”系列电影便挠到了可望而不可得的痒处。

在今天看来，巴别塔的故事唯一的局限性，或许在于上帝祂老人家其实想象不到，人类即使真的说着同一种语言，也有一万种方式用于党同伐异。

可相当反直觉的是，我们最近竟然真的在小红书上，看到了全人类大团结的苗头，如梦一般。

关于小红书上有大批外国人入驻的事情，我们在前几天已经写过一篇文章。

正常来说，这件事的后续，其实都是交给读者们完成剩下的探索，毕竟我们无法保证大家的兴趣，是否始终集中在这件事上。只是，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，却远远超乎我们的预料：原本以为只是一场世界网友大联欢的互联网奇观，后来却越来越触及人类真正意义上彼此连接的愿景。

我们看到美国人在帮中国人写英语作业，仿佛有别样的渴求。

我们看到中国人帮美国人写中文作业，脑子里在循环播放S.H.E的《中国话》。

我们看到一个陌生的庞大人群，来到已经有着固定氛围的互联网空间，原本应当出现的冲突和隔阂，在“交猫税”这个行为下被消解。当你看到外国网友在收到“猫税缴纳证明”时惊喜的反应，你会发现人类友好的沟通远比想象中的简单。

2014年，万维网之父蒂姆·伯纳斯·李在Reddit上进行了一次网友问答，人们问他互联网什么让他感到惊讶，人们上网的理由里有什么是他从未设想过的。

许多人都按捺不住地猜测一定是“Porn”，结果他的回答是“猫猫”（Kittens）。

在这个回答的十年后，在大洋彼岸的小红书上，我们又一次见证了猫猫的力量——某种程度上，我认为猫猫应该拿一次诺贝尔和平奖。

我们都没能想到，平和交流的开关，就这样被猫猫打开了。

看到小红书上的猫税，让我想起了这张照片。这是我十几年前用按键手机拍的，是我老家院子里养的一只猫，我仍然记得它怀孕的时候咬过我一口

同样的，我们也都没想到，在越过那些娱乐化的网友交流活动后，第一时间成为中外沟通主题的，竟然是“对账”。

很久以前，我们认为互联网所带来的庞大信息流，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快速地认识到，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。但到目前为止，由于过多真假参半的信息混杂其中，我们其实很难说我们认识到的，究竟是个多么真实的世界。

最近美国洛杉矶大火是个引起相当多关注的事件，为了渲染这场大火的惨烈，有很多营销号都在转载好莱坞那个著名的标志被大火吞噬的视频。

然而，我却关注到一个很普通的美国网友，就站在那个标志下方拍了一小段视频，告诉大家大火虽然惨烈，但那个标志其实“毛事没有”，同时用耸肩和惊讶的表情表达对现在营销号上流传的假消息的无语。

这种差异相当有趣。它很明确地指出了，在当下这个互联网时代，我们想要认识真实的世界，反而有着与此前不同的困难。如何越过虚假的障壁，始终让人感到头大。

小红书上所掀起的“大对账运动”，某种程度上便是对这道虚假的障壁的攻击。

在这之前，我们并非真的对海外的生活一无所知，物理距离的跨越实际上让我们有了更多了解真实的途径，但混杂其中的信息仍带来了混淆的认知。

“意林”“读者”等吃下了时代红利的杂志，为大家带来了“外国月亮就是圆”的假象。

“润人”奇妙大冒险的各种实况，既破除了一些过分美化的想象，也构建了另一层“悲惨世界”的幻境。

这两种极端渠道所渲染的海外生活，其实同样“刻奇”——它们都借用了某种夸张的叙述，为最为平凡的普通生活，蒙上猎奇或慕强的面纱。所输出的，都是一样的虚幻。

而在这次的小红书上，幻象被大量真实的普通人的生活，用一种“以力破巧”的方式撕碎了。通过很简单也很直接的方式，我们与许多海外的网友，交流了关于最日常的“衣食住行”的普通信息，了解到了彼此生活最普通的方方面面。

海子在他极度理想化的诗歌《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》里，在第一句“从明天起，做一个幸福的人”后，第二次以“从明天起”开头，说的是“关心粮食和蔬菜”。他对理想的生活有很多质朴的描述，这句“粮食和蔬菜”，是其中最基础的关于食物的认知。从吃饭出发的，才是每个人最基础的生活。

小红书的“对账”同样如此。

大家最关心的第一个问题，就是维系日常生活的“收入和支出”。随后，大家从中获得的，是一个贫富差距远超想象的真相。

美国驻华大使馆官方微博在1月13日发布了一篇文章，称2023年底，美国平均家庭的净资产接近120万美元（即家庭拥有的存款、房产、汽车等资产价值的总和）。然而，根据美联储在2022年的分析，美国家庭的净资产中位数其实只在19.2万美元，即有一半家庭净资产在这个数以下。

中位数和平均数差距超过100万美元，赤裸且夸张的贫富差距，由此显现。

这次中美大对账中，每个人的个人叙述，都是这个数据的注脚。

我们看到许多普通人的年收入仍然在40000美元以下，大量民众税前月收入不足4000美元，甚至夫妻共同的月收入也不足5000美元，与我们对富足国家的民众收入想象严重不符。

虽然按照汇率，即便是月入3000美元，在国内仍然是收入超过20000的高收入人群，但我们需要对等考虑他们的支出也同样处于极为高昂的位置。

为了对比，我查询了我的个人所得税APP，去年我纳税最高的几次，税款占税前收入在3%左右，大部分情况下在1%甚至以下。根据我对中文互联网的观察，我的收入是在平均线左右的，所以这个数字应当具备一定的代表性。

但我们看到的美国人民的纳税状况，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。根据NGA上一位从事过美国税务相关工作的网友分享，美国人民的税款占收入20%到30%的情况，比比皆是。

图源：NGA

层层加码的税款，成了横亘在每个美国人面前的第一个难关。国内互联网经常调侃美国税务局要比FBI更恐怖，在一个如此高的纳税比例下，那个笑话则多了几分苦涩意味。

小红书上的美国网友并非没有高收入人群，我们能观察到一些月入过万美元的案例，但他们的收入在扣除税款和一些每月保险账单后，经常是需要砍对半的。

高额税款下，国内网友无不发现了，收入其实是大家所面临的共同困境。美国网友在哭诉着全职工作不仅工资低，还好几年没有涨过薪水，被处于同样窘况的中国网友，在评论区中拥抱。

然而，在大家更进一步比对生活成本后，国内网友发现对美国人来说，其实更难的始终在下一关——美国民众每月面临的必须支出项，许多都贵得让国内网友惊讶。

在国内，如果你的房租在收入中的比重到30%以上，基本就会到比较拮据的状态。然而在我们的观察里，房租占收入比重50%以上的美国民众，可谓比比皆是。

有许多极端的案例，甚至要达到70%到80%。

在看到国内网友同样收入两千多美元，却只需要在房租上付一两百美元的现状时，他们用上了“insane”（疯狂）这个单词。

国内网友不禁好奇美国人究竟在住什么样的房子，才需要付出如此高昂的租金，结果在一番交流下，才发现他们住的也不是什么“金窝银窝”，只是稍好一些的合租公寓——仅仅如此，他们就需要背上高于国内几倍的租金。

这样的负担下，他们同时还需要面对高昂的保险费用，比如医疗保险、养老保险、车辆保险，以及各种水电费、网费、车辆保养费等杂费——需要注明，由于地方大且公共交通糟糕，车辆相关的支出对美国人来说是必要支出，而非像国内一样，是用于提升生活幸福感的支出。

杂费的琐碎是生活必须要面对的事实，但在越过房租税款和保险等费用后，我们其实还没有真正触及到生存所需要的关键支出——食物。在看到美国民众高昂的生活成本后，国内网友无比关心他们的“粮食和蔬菜”。

在许多国内网友过去的认知中，美国的“恩格尔系数”（食物较收入占比）一直都处于比较低的状态，比如2020年《经济学人》曾公布过美国的“恩格尔系数”约为7%。

美国食物的低廉传说一直都在我们的民间流传，比如许多关于1美元汉堡的故事。但在这次大对账中，这部分的故事很快被完成了祛魅。虽然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差异，但物价并没有低到那个水准上。

仅看麦当劳等快餐部分，在一些物价较低的地区，麦当劳的特价汉堡可以到3美元（不含税）的水平，量少的“穷鬼套餐”可以低到5美元，常规套餐在15美元左右。

而在西雅图这样的城市，普通的芝士汉堡单价到9美元左右也是常态，地区差异非常大，这方面与国内一致。

从这些分享里，我们可以看到作为社会饮食结构里最便宜的快餐，实际上也并没有便宜到让所有人随随便便就能吃得起的地步。对一个月收入在三四千美元的人来说，一顿饭去掉十几美元，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负担的。

一份美式中餐的菜单

而如果不选择快餐，回归到正常饮食，越过那些更为琐碎的食材的价格，我们能够看到大多数美国人对食物的描述，基本都是“太贵了”。我们所谓的“肉类便宜但蔬菜贵”的认知，在他们看来只是“肉类很贵，但蔬菜更贵”。

当对账进行到“衣食住行”等等具体的生活需要后，许多国内网友已经对美国人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这件事，感到惊讶。仿佛很多时候，美国人民的普通收入，在支付生活成本时，已经是极为勉强的状态。

这种惊讶，在我们得知他们另外两座“生活大山”时，被放大到了极限。

他们生活中需要面对的学费和医疗费负担，对生活在国内的网友而言，很多时候是难以想象的。在被问到这种生活状态是否还能攒下钱时，他们会告诉你情况还能更糟糕，有些人甚至需要在医疗保险和学费贷款中二选一。

由于义务教育的普及，以及国家多年对教育系统的建设，学费对国内一般家庭而言并不是多么高昂的负担。但对普通的美国民众来说，学费的昂贵几乎是他们的噩梦。

许多学生上学都必须借助学费贷款，在上大学的时候背上十几万美元的债务是常态。

并且，这份学费贷款还不像国内一样是免息贷款——正相反，美国的学费贷款通常都有着极高的利率。这当中的利息计算极为复杂，由于我对金融的认知薄弱，我必须承认我看不太懂。但一些事实，可以比较直观地支持我们对他们偿还学费贷款艰难的想象。

比如，广为流传的奥巴马还学费贷款还到了四十多岁的故事。

小红书上有许多海外用户，也很直接地说他们的父辈有许多还学费贷款还了二三十年。

因为难以负担美国的学费，在对账过后，有些美国网友还试图寻求中国网友的帮助，想要在国内完成他们想要的学位。

同样，由于医保制度的完善，虽然我们时常吐槽医疗便利相关的话题，但国内的医疗系统运转的状况，其实远比美国要顺畅和良好。美国医疗费用的昂贵，对身处国内的我们来说，已经到了近乎“草菅人命”的程度。

美国的医疗账单之夸张，基本已经到了某种猎奇的程度。在小红书上，你能看到高达60万美元的生育账单，也能看到出车一次就要两三千美元的救护车账单。

美国网友在极为普遍地哭诉医疗费用的昂贵让他们难以负担，而他们的医疗保险想要对上繁多的医疗收费项目时的困难，也让他们不能接受。

上个月，我曾经写过关于“路易吉·曼吉奥尼”，即刺杀美国联合健康保险公司首席执行官的罪犯的故事。在这次“大对账运动”过后，大家都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，为何美国民众会如此普遍地将他称之为“当代罗宾汉”。

涉及方方面面的“对账”，在不断地破除我们与对方在日常生活中的信息差。

有史以来，没有哪一次的民众层面的交流，能够如此直观地向我们展示，无论生活在什么土地与文化背景下，大多数的普通人的生活，其实同样的艰难—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文明的图景。

美国人民的确有着相对轻松的校园生活，最起码他们的确在下午两三点就放学。但相对地，极为高昂的学费其实让大部分普通民众，可能根本上不起学。

部分美国人民的确享受着更为良好的工作条件。但相应地，在该加班的时候，他们跟国内的“牛马”们一样，会面临压力大得没边的加班生活。

那些所谓每天只需要工作几个小时的工作，很多时候都只是他们的“兼职”——之所以工作时间那么短，是因为雇主不愿意雇佣全职职员。而这样的工作，也往往让他们无法负担生活费用，因此美国人同时打几份工的状况，相当普遍。

20年前，黄子华在他的栋笃笑《冇炭用》（没有碳用）里，曾经说过一个段子，说在早年的香港，如果你有“衣食住行”四种需要，你就最起码需要四份工作。如果你只有一份工作，那你就很“阴公”（粤语里形容悲惨的俗语）。

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存在于脱口秀节目里的夸张段子，但看到了美国人民在小红书上的生活描述，我才发现这其实是最日常的生活描述——没有两份工作，很多美国人确实会生活不下去。

我的全职工作经常加班，但我的兼职工作从不加班，如果没有两份工作，我生活不下去

有时候，两个群体之间的隔阂，往往源于彼此之间的不了解，对双方所处的困境都难以感同身受。差异之下，双方都经常会选错在交谈的立场，或者走进傲慢的盲区。

但在这次对账中，一切的隔阂都被对生活的分享消解了。深入到最细节生活困境的描述，把我们拉近了最平和的，关于彼此生活分享的语境中。我们有我们生活的不易，他们也有他们面临的困难。

而在这个过程中，我们看到了美国人对他们生活最真诚的叙述，看到他们跟我们一样，会在面对难以抵抗的生活压力时，寻求最普通的“奶头乐”的安慰。

翻译：有些人会说“你生活不好是你的错”。所以他们不想帮忙。所以我们喜欢像TikTok这样让我们笑一会的应用程序

在“人之常情”维度上产生的共鸣，能让人放下意识形态光谱、政治立场的选择、对社会事件的观点。生存之外的附加品，回归到对人的关心中，进入到真诚的交流里。

这份真诚，为这次的中外交流，创造了一个相当平和的氛围。

平心而论，在这两天的小红书上，你会意外地发现大家在交流过程中，始终保持着最基本的友善与对彼此的谅解。

更有趣的是，这种平和，不仅仅存在于与外国人的沟通中，也存在于我们彼此之间的交流里。

“收入”“房子”“生活的水准”，涉及这些因素的讨论，往往会在国内的舆论环境里，引起极为尖锐的争吵。

但在这几天的小红书中，大家都在平和地交流，友善地拥抱着各自的生活。你能看到在“你住着什么样的房子”“你吃着什么样的饭”这些话题下方，更多的其实是国人们彼此的生活写照，而大家也会留下更真实也更日常的交流。

这不仅仅是一场中外的和谐沟通，同样是一场存在于我们内部的和解。

在一个没有意见领袖，没有流量焦虑的环境下，大家都在很轻松地分享，仿佛是在拍拍彼此的肩膀，称赞彼此生活的努力一般。

在近些年的互联网泥潭中，这种平和的交流，几乎已经成了“不可能的事情”，它存在于遥远的过去，一个更早期也更友好的互联网时代。在一些人的认知中，这种平和甚至只是一种幻象——在有人的地方，永远有无意义无休止的争吵存在。

但就在这几天，一座中外网友共同构建的“巴别塔”，真的在小红书上一点一点地被搭建起来。

苦痛的生活不会被人指责，小众的爱好能够被人包容，甚至能够寻找到诸多的同好。

我的朋友圈中有许多人都在这几天的小红书上，看到了更多关于游戏、星战、战锤40K等文化的海外社群。有一位朋友甚至在定向地训练他的小红书，让其成为“星战”内容的核心提供区。

在这当中，我看到了许多意思的回复。

有一位外国网友很“美国式”地问国内网友，说国内是不是也有“DND”文化的社群，这在国内会不会显得很“Nerd”（类似书呆子，是美国社群文化里一种很特殊的形象，国内基本没有对此的认知）。结果下方有一个很“妙”的国内网友评论，他说——

兄弟，我们是亚洲人，我们生来就很“Nerd”。

还有一位外国网友，问国内是不是也爱喝威士忌，结果他们就调和威士忌和单一威士忌的品位区别而产生了分歧，我看到有一位国内网友很不客气地说题主喜欢的Jack Daniels（一个威士忌品牌）像“狗屎一样”，只有单一威士忌才是好品味。

身份、文化、认知、语言……这些都不成为我们彼此交流的障碍，我们对彼此的讨论中，只有喜好、有趣，以及最日常的沟通——

在平时，我们将其称之为“朋友之间”的沟通。

这一切都美好得像幻象一样，被我们当作遥不可及的理想的“世界人民大团结”，就这样平平无奇地在小红书里上演着。

很多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双方网友之间的甜蜜期，随后在陌生环境、陌生规则和陌生文化的阻挠下，这种外国人热潮迟早会退却。

况且，虽然现在导致这一切发生的TikTok，已经正式在美国宣布关停。未来，TikTok是否会恢复在美国的服务，仍是个未知数。若日后TikTok在美国恢复了服务，那小红书目前上所演的一切，也的确很容易像泡沫一样，一戳就破。

并且，有许多人认为，在这个大环境中，还有很多真正的“外国人巨魔”没有发现这里，如果被他们捕捉到，小红书迟早会成为下一个全球互联网洼地。

但这其实并不是太大的问题——人类历史上，每一次这种幻梦的发生，无论短暂与否，都无比珍贵。

在这一股浪潮里，我们切实地在关心着跟我们一样的世界人民，实际的生活困难。

我们也能看到众多的美国人民，在这段真诚沟通中，发出的温和感慨。

这份越过壁障，真正彼此连接的体验，极为少见地让我们在互联网上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真实。

即便可能稍纵即逝，但在此刻，它仍然是真实的。

如泥头车老师所言

在这段中外网友大交流里，有那么一段对话，让人印象极为深刻。一位中国四十岁的网友，回想起了他12岁时，曾经应学校的课题，给远在美国的初中生Jim或Lucy写了一封书信。

时隔二十多年，一位以Jim为中间名的美国网友，在他的留言下对他说——

Your letters were great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