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砍项目不裁员」，Supercell上海工作室：我们立的是团队而非项目方向_游戏陀螺

本文首发于公众号“Supercell超级细胞”，游戏陀螺经授权发布。

本月中旬，芬兰手游发行商Supercell宣布终止公司测试了两年多的新游——《Clash Mini（皇室奇兵）》。

作为由Supercell上海工作室研发的首款游戏，《Clash Mini》曾被寄予厚望。这款基于Clash IP角色打造的Q版自走棋手游，最早于2021年进入测试发布期，先后在英国、澳大利亚、加拿大等地区测试，并在随后两年多时间内经历了数次调优迭代。

对于这款游戏开发的终止，Supercell表示，这是一款好游戏，却并不是能够实现他们梦想的游戏。不过，许多人仍对《Clash Mini》背后的研发故事充满好奇——它是怎么诞生的？又为何停止开发？在此之后，《Clash Mini》研发团队又将展开怎样的冒险？

日前，《Clash Mini》项目负责人方凡与Supercell上海工作室负责人段楠一起回顾了这段旅程。相信你可以从他们的对话中看到一些经验和教训，以及Supercell始终未变的某些理念。

《Clash Mini》的诞生，最初源于什么想法和灵感？

**方凡：**作为一个新工作室和新团队，我们认为与其盲目地开始做项目，首先应该学会的是Supercell成功的秘诀。而秘诀这种东西，写在文化里或是喊在口号里都很容易，但是真正的理解往往需要实践和试错。于是，我们决定通过实际做一款游戏来学习Supercell的独家秘诀。

由于抱着学习和锻炼团队的心态，我们在项目初期基本上没有太多考虑市场和用户的需求，更多的是从团队的热情出发。当时自走棋类型火热，团队很多成员都沉迷其中，但市面上的自走棋游戏通常时间长且上手难，于是我们就萌发了为手机玩家制作一款低门槛的自走棋的想法。

恰好Supercell也有《部落冲突》和《皇室战争》的 IP，且这两款游戏用户数庞大，玩法含有自动战斗的元素，于是我们就很顺其自然地立项了这款游戏。我们的愿景是：为手机玩家开发一款基于《皇室战争》、好上手的自走棋。

开发过程中让整个团队印象最深的事是……？

**方凡：**在项目初期，我们的想法是做一个3D游戏。但是由于当时我们的游戏引擎刚刚开始支持3D，所以3D开发方面的进展十分缓慢。

时间一晃就到了芬兰最美丽、最舒适的七月，按照芬兰公司的传统，绝大多数人都会在七月休假，享受适宜的气候和温暖的阳光。

但有一位芬兰办公室的工程师，在无意中得知我们面临的困难后，放弃了一年一次的芬兰夏日，只身来到上海支援我们3D技术的开发。这份北欧汉子的热忱来得让人猝不及防，也让人心生敬意。

一个月之后，其他人放假结束，他也准备回芬兰继续工作。临别之际，我感激涕零地感谢他的帮助，他倒是一脸平静地说了一句：「Supercell first。」

为什么最终决定停止《Clash Mini》的开发？

**方凡：**从游戏数据来看，《Clash Mini》在玩家数和商业化表现方面都可圈可点，然而在留存方面，**虽然符合一个好游戏的标准，但始终没有达到成为 Supercell爆款的水平。**团队努力尝试了若干次大更新，好几次整体改变游戏外围成长系统和大幅改进玩法，每次留存都得到了提升，可惜最后依然差一口气。

如果《Clash Mini》全球上线，这会是一个在商业表现上很出色的游戏。但这个世界并不缺少赚钱的游戏，Supercell的使命是打造值得广大玩家畅玩多年、永久铭记的优质游戏。

项目已经经历了五年的开发周期，**累积的问题越来越多，解决这些问题的难度也越来越大。**最后一个更新的版本虽然表现数据大幅提升，但同时也让团队十分疲惫，继续开发的机会成本越来越大。面对越来越复杂的问题，策划团队并没有在解决方案上达成一致，于是最后经过团队的讨论，我们决定终止 《Clash Mini》的开发。

确定停止开发后，成员们第一反应是怎样的？

**方凡：**有些成员不高兴，有些觉得很难过，也有些觉得遗憾，因为游戏真的很接近我们的目标了。不过有的成员也感到很自豪，因为即使我们非常接近目标，也从没有降低游戏上线的标准。

一路走来，《Clash Mini》团队经历了哪些变化？

方凡：团队最初从5位成员开始组建，一点点地缓慢成长。在Supercell，**我们一直不喜欢团队扩张太快，因为这样会导致船大难掉头，限制创意。**到游戏上线测试前夕的阶段，我们团队大约有15人。在项目最后一个版本时，我们的核心研发加市场发行一共25人。

游戏上线测试后，我们的团队扩张了一大波，大家花了很多时间重新适应「大」团队的工作方式，但整体上还算比较稳定。唯一的遗憾是我们的系统设计师本来可以更早入职，但由于团队一直不愿意扩张，导致他加入太晚，否则我们可以更早地调整游戏的成长系统，结果可能会有所不同。

跟《Clash Mini》说再见，你们最不舍得的是什么？

**方凡：有的人最舍不得的是玩家，有的人最舍不得的是社区，有的人最不舍得的是我们游戏内的角色。**我们有张游戏内的所有角色和玩家们挥手告别的图，有人说看到挥手特别感动。以前总觉得角色是棋子，是战斗的机器，没有感情。可是当手挥起的那一刻，他们仿佛是舞台上的演员，他们一直在戏里，直到谢幕了，和观众道别，然后做回自己。

Supercell的招聘标准很高，我们团队对每个人的要求也十分严格，能够在一起工作的，都是经过了时间磨砺、志同道合的战友。《Clash Mini》终止研发后，部分老队员会加入其他团队，一想到无法继续跟他们一起做游戏，我也感到很难过，这是让我最不舍的。

《Clash Mini》之后，迎接团队的下一步是什么？

**方凡：**我们会加入《皇室战争》团队，将《Clash Mini》的体验带给更多玩家。团队成员大部分没变，但因为要和《皇室战争》团队跨时区合作，工作方式和沟通方式都需要调整。**Supercell第一次尝试这种开发模式，**肯定有很多坑要踩，同时也有很多潜力，所以有点紧张，同时也兴奋异常。

上海工作室的团队现在「长」啥样？

**段楠：**上海工作室目前在40人左右的规模，其中包括一款基于UE5的在研项目团队和刚刚终止开发的《Clash Mini》团队。正如方凡所说，在《Clash Mini》终止开发之后，原团队成员已经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。大部分原团队成员加入了《皇室战争》团队；其他的同事，则按照公司优先级以及个人能力兴趣的综合适配，加入到了若干其他游戏团队或职能部门中。

**「砍项目不裁员」**是我们文化里少有的近似于「铁律」的原则，这次对于 《Clash Mini》团队的调整，我们也是竭尽一切可能去践行。这是因为「砍项目」的决定是由团队自身做出的，我们信任团队在这种重大抉择面前，始终秉持「Supercell first」的原则；如果团队会担心「砍项目」对自己的后果，那么这整套体系也就不成立了。

上海工作室成立至今，未改的初心是？

**段楠：**在手游领域，中国既是庞大的市场，又孕育了大量优秀的团队和开发者。**我们希望找到志同道合的游戏开发者，一起做出世界级的游戏。**作为一个外资游戏工作室，我们也必须在文化和做事理念上有一些坚持。

比如，我们秉持了Supercell小团队、独立决策的价值核心。再比如，对于我们团队的多元化（多文化、多语言，以本地人才为主，同时也不断吸收世界各地的人才加入），我们是一直有所坚持的，这是我们有别于本土其他游戏团队的差异点之一。

「多元化」对我们来说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，经过过去几年的实践，我们也深知「多元化」的成本与难处，**但我们坚信这有助于团队创造力的长期提升，**愿意做出这样的取舍。

可以期待上海工作室带来哪些特色惊喜？

**段楠：在Supercell，我们关于研发的核心理念之一是「我们立的是团队，而不是项目方向」。所以我们的发展方向会取决于我们吸收了哪些人才，也回到了我们所处的中国市场环境。中国手游市场的一个浅显的特点是，有很多更加重度、硬核的体验，我们的许多开发者此前也有这种复杂度更高的产品的相关经验，**所以如果我们未来的作品有这种倾向，我不会意外。

上海工作室整体的自由度非常高，每个团队可以制定各自的工作流程和开发理念，所以**团队之间也会有比较明显的「个性」差异，**这点在芬兰总部也是有所体现的。

同时，我们也会有一些因地制宜的选择，这也与我们强调团队独立性的企业文化是一致的。**上海工作室已经明确了以虚幻引擎作为研发技术栈的基础，**这一方面让我们与本地人才更加接轨，另一方面也可以视作整个Supercell对不同开发管线的未来投资。更重要的是，在我们目前在研的新项目中，我们也在设计理念上在尝试一些对Supercell过往成功经验的突破。

能不能透露一下新项目？

**段楠：**不是想刻意保持神秘，不过这款新游戏还没有到正式宣发的时间。这个项目去年下半年面向全公司进行了第一次试玩，反响不错，目前在向下一个测试节点进行研发，也相应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招聘、扩充团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