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旧世界》评测：尽人事，知天命_3DM专栏

流水的“文明”杀手，铁打的再来一回。这是句玩笑话，但说的也确实是4X游戏的困局。所有六边形地格的回合制策略游戏，都逃不离“文明”系列的巨大阴影——不止开发者的思路受其影响，连玩家群体也视其为某种标准模板。

也正因如此，尝试与“文明”系列做出差异的《旧世界》，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。

如果说，“文明”系列的核心是对人类发展轨迹的模拟，那么《旧世界》的体验则更像是一本特定的王国传记。你扮演的不再是一种文化符号，而是那些谱写历史的风云人物。你要操心他们的人生理想，把持他们的终身大事，用朝野间的人情世故维系自己的古典王朝。

精罗？真罗！

虽然听起来，《旧世界》就像是“十字军之王”和“文明”的结合体，实则并不尽然。游戏的角色扮演部分比较孱弱，更像是一套构建在传统4X玩法上的额外体系。但可喜的是，这套体系和4X的关系并不只是单纯的挂靠，而是全方位的覆盖和加筑。

你的皇室家族和宫廷智囊会影响到游戏的方方面面，包括经济、内政、军事、外交，甚至是整局游戏的胜利条件。

角色之间的特质差异会直接影响你的点数收入，还会在特定事件中解锁额外的应对选项。比如，武德充沛的朝廷可以更快产出军事单位，也能产出更多具有正面战斗特质的将军。反之，生性怯懦的亲族成员会显著降低全局的军事点数。

特质的异同也会影响角色的人际关系，强硬和尚武的君主间可能会爆发战争，但他们天然惺惺相惜，有着更高的派系亲和度。通过拉拢其他派系的领袖，你可以在瞬息之间改变阵营之间的力量平衡，这一点与传统4X游戏的机械外交截然不同。

除了私交外，你也可以通过联姻的形式改变阵营关系，让家族成员和其他派系或者蛮族和亲，从而获得他们的军事或者经济支援。由于古典时期没有婚姻限制，你的男性君主甚至可以多生多娶，同时和多个势力维持联盟关系。

作为制衡，当玩家的宫廷日渐膨胀时，游戏里的随机事件也会阶梯式地开始爆发。其中一些事件颇具破坏性，比如你的配偶可能会因为你的花心而选择背叛，委身其他派系的领袖。此类事件不止会让你身败名裂，对你造成身心创伤，而且会显著影响派系间的外交关系，从而改变整场游戏的力量天平。

这些负面事件还可能开启某些特殊选项，伤心欲绝的君主可以主动选择退位让贤，或对仇敌展开更加丧心病狂的报复。这些事件并没有错综复杂的发展轨迹，但胜在数量庞大。根据文化背景和角色特质的不同，游戏提供了成百上千种不同的事件差分，使得每局游戏的体验都有些许不同。

相较于“文明”系列开局既固定的地图随机性，《旧世界》的这种由发展所带来的不确定性，显然更加灵活生动。但对那些追求固定数学预期的极限种田玩家而言，《旧世界》随机性有可能会成为痛点。

毕竟，4X策略游戏和历史模拟游戏不同，前者更加注重结果，而后者更关注过程。这也是《旧世界》为了突破4X框架，不得不走出的一步。

除开家族扮演成分外，《旧世界》的其他系统显得比较中规中矩，但也不完全都是老生常谈。游戏的策略部分是经典的六边形地格，通过地格的资源差异模拟现实世界的地理区位优势，不同地格类型的组合也可以视作大兵棋的棋盘。

虽然地格类型相似，但基于其上的数值产出却截然不同。由于战役尺度较小，影响地格资源产出的科技因子更少，所以《旧世界》的资源数值相对更加固定。游戏没有实际的人口概念，也不会因为人口和城市规模的增长，等比提高资源花费。

可以说，《旧世界》的策略玩法就是累加式的。改造城市地格就是单纯地增加产出，而不是等比例提高产出规模，整体的数值体系虽然更加机械，但比越发花哨的“文明”系列更加清晰易懂。考虑到《旧世界》的操刀人曾负责《文明4》的制作，这样的设计倒也合情合理。

科技发展是随机的

累加式的数值向玩家解放了不少的操作空间。比如，游戏里的所有单位都具有复数的行动点，可以在一回合内执行多个动作。如果单位行动点耗尽，你可以消耗100点军事点数，执行额外的强行军指令。侦察兵在野外发现特殊资源地格时，可以花费行动点执行采集动作，直接提高对应的资源储量。

如果是在更加收束的等比资源体系下，这些多段行动都会因为投入产出系数的不断膨胀，而变得非常不平衡。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游戏里最重要的命令点系统，也就无法成立了。

命令点是《旧世界》独有的一项资源，也是整个策略玩法的高压锅盖。和传统4X游戏不同，玩家在《旧世界》里的指令数量是有上限的，这个上限取决于当前派系君主的正统点数。正统点数越高，玩家每回合能执行的命令就越多。反之，就算玩家的帝国睥睨天下，每回合也只能调动有限的军事和内政资源。

命令点的存在，保证了《旧世界》的累加式数值体系，不会在中后期导致不可挽回的雪球效应。功名赫赫的先王死后，新晋君主往往无法动用全国的产能，有时甚至还会因为负面特质和随机事件，导致王朝的行政力大幅萎缩。

这也反过来，使得玩家更加注重家族继承人的培养，让游戏的角色扮演和回合策略玩法结合得更加紧密。不过，这种数值和系统间的密集穿插，也导致了很多不可避免的问题。这些问题主要体现在操作层面。

想象一下，如果《十字军之王》是一款回合制游戏，你每回合都要替角色选择生活重心、社交行动，还要打理宫廷上上下下的人际关系，那整个游戏的操作量会变得何其恐怖。不幸的是，《旧世界》就是这样一款游戏。

看好自己的老婆，你有很高的概率被绿

玩家每回合除了要移动单位、改造地格外，还要额外处理大大小小的人物事件，少时两三起，多时甚至能有七八起。尤其是教育儿童一类的重复事件，过程完全机械重复，但仍需要玩家花费命令点反复确认安排，实在是没什么必要。

最后，可能也是最致命的一点——《旧世界》的舞台就是字面意义上的“旧世界”，即爱琴海一带的西欧文明发源地。游戏的可选派系都是地中海周边的古典文明，包括希腊、罗马、腓尼基、巴比伦、波斯等等。

根据历史上的文明特色，这些派系在军事、知识或者权势方面各有所长，但整体而言区别不大，你在游戏里看不到太多跨区域的文化特色。纵向来看，《旧世界》的时间跨度也十分有限。游戏从公元前的古典时代开始，最多持续到中世纪早期就会结束，哪怕一年一个回合，单局的内容体验也不会有长线的变化。

几乎就是古典时代的专属舞台

如果系统玩法上的差异还有待商榷，那么题材上的局限就是板上钉钉了。《旧世界》关注的历史时期，注定了这款游戏只能是特定历史爱好者的心头好。它的命运和某个以青铜时代埃及为背景的策略游戏一样——

虽然这并不影响它对4X游戏的贡献，但努力败于选择，喜恶终究是大于好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