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哈游技术总监贺甲：卡通渲染技术国内已与世界接轨 - TGBUS - 电玩巴士

5月11日至13日，Unite Beijing 2018在北京国家会议中心举办。Unite是全球知名的Unity开发者会议，旨在为开发者们获取Unity最新技术知识、交流开发经验、把握行业脉搏、体验全球前沿科技与高品质Unity作品提供平台。本届大会吸引了数以万计的开发者，来自全球的专家进行了80场专题演讲，分享了自己的技术和开发经验。

13日下午，米哈游技术总监贺甲作为演讲嘉宾到场。本届大会上，他将分享米哈游在卡通渲染领域的技术经验。米哈游的手游产品《崩坏3》拥有国内顶级的卡通渲染渲染技术，并且在游戏上市将近两年后，仍无任何一款国产二次元手游在3D卡通渲染上能与其比肩——而米哈游追求技术的步伐还没有停下，《崩坏4》已经提上日程了。因为对米哈游技术的认可，贺甲的演讲观众爆满，能容纳数百人的礼堂座无虚席，很多晚到的开发者只能坐地板聆听。演讲结束后，我们有幸采访到了贺甲。

米哈游技术总监-贺甲

——贺总您好，请问从《崩坏学园》到现在的《崩坏3》，经历了哪些技术迭代？

贺甲：《崩坏1》到《崩坏2》，主要是2D类型游戏，没有使用3D相关的技术，我主要介绍一下《崩坏3》。

首先是我们自研的适用于各个平台的卡通渲染技术，能比较极致地还原赛璐璐卡通渲染风格，而且相对手机平台来说有比较高的性能。传统来说要达到比较好的渲染效果，在主机上才可以实现，而且除了卡通渲染之外，我们还使用了后处理，这些都是在主机平台才会用到的技术，可以让整个画面效果进一步提升。并且除了渲染方面，在物理、动画方面也做的比较细，可以看到类似于自然的头发和裙摆飘动，除了人物之外，对于场景与其他方面整个渲染都有比较大的提升。

——您怎么理解卡通渲染的特性？

贺甲：卡通渲染，学名称为“非写实渲染”，和写实的主要区别是不会极致追求非常真实的细节，而是更加风格化，提取需要重点表现的部分，忽略一些不太需要的写实细节，集中表现风格化的东西。一般相对于写实来讲，在色彩、阴影或者轮廓方面，会有更多的简化且明确表现。

拿角色建模来说。首先，色彩相对写实进行更加风格化的调整。另外，对于角色渲染阴影的形状，也有比较细致的考究还原。

第二，对于角色的造型，相对写实进行二次元加工。比如说头发，写实的话就是比较碎，不太讲究曲线造型感。但是卡通渲染对头发、身材比例、形态都是有非常考究的追求。所以，我们在建模的时候，也会相当注意这点。

第三，渲染的时候，因为突出了一些东西，简化了一些元素，突出表现的这些东西，要重点极致地把这些以手绘的风格还原出来，这也是我们卡通渲染重点追求的部分。

演讲中的贺甲

——《崩坏3》拥有移动端极致的卡通渲染表现，但对硬件要求也高。你们如何适配不同档次硬件的？

贺甲：首先我们按照最高品质的表现来实现渲染，从视觉方面获得最好的效果后，再看目标平台有哪些，根据这些视觉元素关键的程度，依次对不同平台做适配取舍。我们肯定会优先保留对整个画面贡献最高的部分，根据不同的平台等级，依次优化、缩减这些功能，直到适配到最低端。

《崩坏3》的设置选项中有相当多的选项可以调整。首先，我们不会要求玩家设置每个选项，我们会根据平台对应的最优特点，给出一个推荐配置。当然玩家有能力，可以根据自己对画面的喜好来手动设置这些东西。所以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，来定制这些画面。

——关于VR，米哈游有没有与VR相关的尝试？

贺甲：有一些研发方面的尝试，其他的不方便透露。

——手游下一代的技术发展方向会在AR、VR？

贺甲：还是比较远的。可穿戴设备要更轻便，作为消费级产品，要像眼镜一样才可以，不然也不可能长时间戴个头罩。所以，等到技术成熟、平台成熟之后，自然可以。

坐在地上聆听贺甲演讲的开发者

——《崩坏3》已经运营两年了，相信下一代产品米哈游也在摸索当中。能不能透露一下，目前米哈游认为好用的技术，包括功能化的东西？

贺甲：在Unity平台上，Unity平台的asset-store有资源非常丰富的库。首先，我们利用好现有已有的资源，结合我们自己独特需求点部分，这些部分我们根据自己的需求来实现。当然，这两者都有结合的来共同满足开发的需求。

不过，卡通渲染部分包括后处理的东西，基本上都是我们自研的。因为现有插件基本都不太能满足我们需求——不管是品质，还是渲染特性。所以，主要是渲染方面基本上都是我们自研开发实现的。

——您认为国内在卡通渲染方面技术水平已经与国际接轨了吗？还有哪些方面需要提高？

贺甲：几天前我在日本Unite 2018 参加卡通渲染技术研讨会，有不少日本的卡通渲染专家参与，他们对我们目前国内做的这些感到非常惊奇，并且也相当认可。其实国内在技术方面跟日本已经没有太大差距，甚至还有比他们强的地方。近年国内二次元、卡通渲染技术发展比较快——不管是游戏方面，还是影视渲染方面。因为日本传统在卡通渲染方面，虽然经验比较丰富，但是也有固有的束缚在里面，他们会对传统风格相对比较保守一点，但是中国相对来说没有太多的束缚，敢于尝试更多新技术，发展的相对快一些。

可能在内容表现、美术、设定、剧本、再到演出方面，我们整体水平与日本还有一些差距，但是国内也在迅速的提高发展当中；技术上差别真不大，没有说日本或其他国家实现了，我们做不出来的东西。

《崩坏3》实机画面

——从《崩坏2》到《崩坏3》最大的变化是3D化。二次元游戏大部分都偏爱2D风格，《崩坏3》出于什么考虑选择3D？

贺甲：因为2D虽然可以表现的比较细致，局限性相对来说也比较大。一般2D实现的东西不可能有太多的自由视角变化，而且游戏模式和流程因为视角也基本固定了，3D化能给你无限多的可能性，而且表现力更强。当然随之带来的制作难度也直线上升，但是3D标准一旦制定完成了，有点一劳永逸的意思，可以做很多不同的动画、动作，表现各种各样的内容，如果2D的话，全都要自己重画。

——有没有考虑过系列老玩家的接受程度？

贺甲：其实主要还是看还原度如何。我们一直在追求比较极致地还原所谓“正统风格”，只要还原的好，用户不会有任何异议，只会因为实现3D画面后觉得更惊艳。如果3D表现的明显不如2D的话，用户肯定不买单。只要做的有足够好的品质，用户还是可以接受的。

——米哈游团队里面二次元爱好者多吗？您认为二次元游戏应该有哪些元素？

贺甲：有不少“二次元”，但同样我们也需要不那么二次元的人，擅长技术方面的人很多不那么二次元。二次元游戏首先要能满足核心用户的需求。核心用户对于视觉的要求点比较高——毕竟二次元爱好者绝大多数都是“视觉动物”。另外，从玩法、故事上，相对一般的玩家来说都有更高的诉求。所以，要首先服务好核心的玩家群体，从这一点上把设定和模型还原，做到极致，满足他们的需求。另外，我们也希望能够照顾到非二次元用户群体，即使不是二次元用户看到这个东西做的不错，我也有兴趣玩一玩。

——去年您也分享了利用Unity制做卡通渲染的技术，今年您还要讲CG渲染方面的内容。在实际应用上，您觉得游戏渲染存在哪些须要特别注意的点，和CG比起来有什么差异吗？

贺甲：渲染卡通CG的话，基本上需要关注的点是如何把画面做到极致，可以不惜一切代价，把画面做到最好；做游戏的话，要权衡各方面的因素，特别是在移动平台，除了要跑的足够流畅，还要考虑手机续航等因素，所以游戏肯定挑战最大，要在画面与性能之间作出比较好的平衡。

——我们认为《崩坏3》在人物建模上基本上已经达到顶尖水平，甚至达到主机卡通渲染游戏的素质。个人认为《崩坏4》在人物建模上不会有太大的提升了，提升主要体现在场景方面。那么您作为技术人员，觉得《崩坏3》在人物建模上还有哪些提升空间？

贺甲：如果移动设备性能更强的话，我们肯定有更多的施展空间，可以把角色做的更细致。现在的手游，一个人物有1.5万多边形就非常精致了，普通手游一般只有几千。我们相对其他手游来说比较高，但一个人物放很大来看，肯定还是不如手绘细致。

以主机画面的水平来说，次世代游戏角色多边形都在5万以上。因为手机屏幕小，一万多多边形看起来还挺不错的，但是如果想有一些过场表演、更复杂的动作或其他的方面，其实人物精度需要进一步提升。

在国产手游中《崩坏3》的人物建模对比同类产品有碾压级的优势

——您说在卡通渲染技术上我们跟国外已经没有差距了，那么风格化的画风以外，写实级的渲染我们跟国外还有多少差距？是否能满足AAA游戏的需求？

贺甲：大环境来说，技术在沟通交流层面已经没有什么瓶颈。虽然有些技术是国外大公司的、很强的研发团队做出来的，但是基本上像每年的GDC或者别的游戏开发论坛会议，国外都乐意分享这些技术——当然我们自己也有新的技术研发。所以，技术方面不像以前那么封闭，可以沟通的渠道越来越多，这方面不是壁垒。有要实现的东西，经常上网搜各种材料，技术方面都是可以满足你的。

但是作为一个真正项目产品，牵扯不仅仅是技术。技术是很小的一部分，项目管理以及其他方面都是很巨大的工程。国外做AAA项目有非常完整的工业流程和经验在里面，更多像是整合的大的项目工程，环节非常多。所以，国内需要在这方面需要更多的积累。

——既然提到项目管理，米哈游是国内顶级的卡通渲染团队，您会在这方面给中小团队什么样的建议？

贺甲：首先要做卡通渲染，团队要对卡通渲染、二次元方面比较感兴趣，只有感兴趣，才能把握住玩家需要的点，而且才有兴趣做好。

其次，除了这方面，要在技术做到比较好的实现，要大量查阅国内国外比较主流的案例和文献，按照自己的需求实现出来。但是这只是完成预演与项目Demo阶段，真正产品化做出来之后，更多需要整体的控制项目管理能力，如果忽视了这一点的话，你的产品可能只能停留在Demo阶段。作为一个完整的项目做出来的话，其他方面综合都是非常重要。

米哈游正在为《崩坏4》招聘人才

——我采访过很多日本制作人，他们对迭代的态度是玩家在游戏里投入很多金钱与时间，不倾向于快速的游戏迭代，《崩坏》系列从2、3，现在马上到4。可以看到从2到3，技术上有飞跃性的提升。我可不可以理解为，米哈游对迭代这件事，是纯以技术为导向的？

贺甲：对。我们毕竟是技术宅建立的公司，口号是“技术宅拯救世界”。好多方面技术可以从根本上解决很多根本性问题，之前有些制作流程需要10个人，但是比如说有一项新的技术出现之后，突然一下子发现，一两个人在很短时间内达到之前可以做的事情。所以我们对技术的追求还是比较持续的。但我们也不是以技术作为最终的诉求点，最根本的是利用技术达到我们想要的原点与目标。越早接触新技术，越早考虑到越好。

——最后想请问一下，《崩坏4》处于什么样的开发阶段？

贺甲：不好在这里回答，我们会在适当时候公布有关新作的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