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使命召唤14》中的残酷战役 德国老兵怎么看? _ 游民星空 Gamersky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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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月月初,《使命召唤》系列的最新作品终于上市。这次,本作将舞台重新设定在了二战时代,并讲述了美军第1步兵师一名普通士兵“大红”丹尼尔斯的故事。在游戏中,他将亲历第1步兵师在西线的重要战役,并最终挺近德国腹地。但另一方面,作为一个曾被反复演绎过的题材,这些战役对于军事爱好者而言并不新鲜——其中一些,甚至从开场就能猜到结局。
就单机部分而言,剧情上的缺乏新意,无疑是困扰本作的一个问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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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使命召唤14》还有什么新鲜可言?——事实上,这一问题不仅困扰着游戏本身,也困扰着笔者,因为在市面上,对相关战役的介绍比比皆是,其中也难以写出什么新意。但另一方面,有一点显然是被忽视了,这就是游戏中的“敌人”。无论是本作,还是以前的二战FPS,这些德军只是NPC,仅仅是供玩家射击的靶子而已。
这一点,也引起了笔者的兴趣。和之前不同的是,我们这次将借助“敌人”的口吻,阐述《COD14》背后的各个战役——这篇文章之所以能够成稿,又要感谢当年的亲历者、以及致力于搜集相关资料的研究人员——是他们,让我们能以另一个视角,了解发生在70多年前的那些惨烈战役。
奥马哈海滩
和许多二战游戏一样,《COD14》也将第一个场景设定在了奥马哈海滩,在滩头,主角和该师的战友遭遇了猛烈的阻击,鲜血染红了整个滩头。
游戏第一章节的截图,对玩家来说,类似的场景在电影和二战FPS中应该并不陌生
当时防守在奥马哈海滩的,是德军的第352步兵师,该师1943年11月在法国组建,后来在1944年春天抵达诺曼底,以加强海滩地区的防御。尽管装备和人员都不是第一流的,但凭借工事的保护,该师仍然是被认为是一个难以拔掉的钉子。而在美军第1步兵师当面,他们主要面对的是德军的第916掷弹兵团,这个团由戈特上校(Goth)指挥,同时,该团还得到了第726掷弹兵团(来自第716步兵师,他们主要负责操纵掩体中的固定机枪和火炮)以及师属炮兵部队的协助。
在登陆日前不久,由于天气恶劣,而且受到错误的情报干扰,德军一度相信盟军不会登陆,因此,当第一批登陆舰艇出现在视野中时,第352步兵师的成员第一时间感到的只有惶恐和震惊。
第352步兵师师徽,关于该师的情况,可以参见本栏目之前的“他们死守诺曼底 全面解析《钢铁之师》中的德军部队”一文
1944年,第352步兵师的防区示意图,其中红色箭头处就是第1步兵师的登陆点,也就是《使命召唤14》第一章节发生的位置
维尔纳·普洛斯克特少校(Werner Pluskat)是第352炮兵团第1营的指挥官。在6月6日清晨,他从碉堡的观察口张望,尽管之前已经接到了一些报告,但在视野所见之处,一切似乎平静如常,他能看到的只有灰蒙蒙的水汽。但随着时间流逝,一支舰队的轮廓逐渐从水雾中浮现出来。
维尔纳·普洛斯克特少校,时任第352步兵师炮兵团第1营的指挥官,他是第一批看到盟军登陆舰队的德军
经典战争电影《最长的一天》中的普洛斯克特少校,在电影中,所有的历史人物和相关情节,都有历史依据,这要感谢《最长的一天》原著作者科尼利厄斯·瑞恩对历史资料的搜集
这一刻,普洛斯克特少校被完全惊呆了。他后来这样回忆说:
“海平线上像变戏法似的排满了船只——它们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样,镇定自若地前后移动着,仿佛已经呆在那里很长时间。这些舰船似乎有成千上万艘,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。我的世界观几乎崩溃了——我冷静而肯定地感觉到:‘德国的末日来到了。’”
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军官,普洛斯特克还是迅速接通了师部的电话,在电话的尽头,是第352步兵师的作战参谋布洛克少校(Block),但他明显对这份报告持怀疑态度:
“普洛斯克特!镇静一点,别胡说八道!英国人和美国人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舰船。没有人有这么多舰船!”
布洛克的怀疑使普洛斯克特反而清醒过来。“如果你不相信的话,”他大喊大叫,“那就亲自上这儿来看一看——简直令人难以置信!”
布洛克静默了一会,问道:“它们朝哪儿开?”
普洛斯克特朝地堡了望孔外望了望说:“就朝我这儿!”
《使命召唤14》中出场的登陆舰队
在普洛斯克特目瞪口呆的同时,第352步兵师的其它士兵也接到了警报。在海岸沿线的WN62号碉堡中,士兵弗朗茨·戈克尔(Franz Gockel)突然被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惊醒:
“所有人据守在武器周围,就像在诺曼底执勤时的许多日日夜夜一样,随后传来了连部的报告:圣梅尔埃格利斯遭遇攻击,贝桑港附近出现了敌军舰船。但在碉堡中,什么都没有发生,一切都平静如初。‘假警报吗?’我们扪心自问。随着时间流逝,困意也逐渐袭来,借助派发的葡萄酒,大家才勉强保持着清醒状态。”
奥马哈海滩的一个典型地段,在登陆之初,大部分盟军都将直接暴露在德军的枪口下
然而,作为入侵的前奏,成群飞过滩头的盟军战机却提醒士兵们,战争已经临近。尤其是在它们投下雨点般的炸弹后,相关的证据正在变得愈发确凿可信。
第916团的另一名士兵彼得·斯梅特(Smeith)写道:
“炸弹在沙滩和岩壁之间落下,期间夹杂着低吼和呼啸。浓烟包围了我们,大地在不停颤抖,让我们的眼睛和鼻子都被尘土填满。一时间,我们似乎找不到任何希望,因为空中没有友军的战机,附近也没有一门高射炮。同时,轰炸机仍在毫无阻碍地投下‘死亡货物 ’,它们一波接一波地飞过我们据守的海滩。”
《使命召唤14》截图中,成群掠过登陆舰队的盟军战机
在空袭结束后,越来越多的盟军舰船出现在守军的视野中,并开始向滩头倾泻火力。弗朗茨·戈克尔写道:
“但对敌人来说,轰炸显然是不够的。在黎明的晦暗中,敌军舰队向我们驶来,并带来了更多的麻烦。我们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绝望抵抗的开始,这场战斗将无比血腥和残酷。伴着刺眼的闪光和震耳欲聋的呼啸,一波接一波的炮弹向我们飞来。而且在炮击的过程中,敌军的舰艇不断向海岸的方向逼近。雨点落向我们的炮弹似乎永远不会停止。海滩上许多障碍物被炸得四分五裂……在冲击之下,一些人甚至无法在阵地上站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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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德军士兵都明白,炮击必定是登陆的序曲。在机枪战位上,一名叫卡尔·魏格纳(Karl Wegner)的士兵回忆说:
“我们看见了登陆艇,它们似乎数以百计。这些小艇在大船的航迹中上下颠簸,随后急转径直向滩头的方向驶来……因为紧张,我的肠胃开始不停地抽搐。”
在第一批登陆艇离海岸不到300米的时候,德国人的迫击炮和机枪一起开火——那些几乎没有人相信、能够经得住盟军火力打击的阵地——开始倾泻可怕的死亡之雨。
《使命召唤14》截图,在登陆之初,主角所在的登陆艇遭遇了机枪扫射,只有包括主角在内的少数人侥幸生还
卡尔·魏格纳写道:
“在最初的几分钟,我的思维几乎完全是麻木的,我就像是在训练时一样开火,每次向高于地面15-20公分的地方打一串短点射。
美国人匍匐在海滩上,许多死去了,而另一些则匍匐着躲避火力,我还能看到登陆艇被反坦克炮火击中,另一艘在刚回撤时触发了一枚水雷,碎片将那些刚刚踏上海滩的人直接炸碎了。眼前的一切告诉我,尽管我们一直受到舰炮火力的覆盖,但在敌人所处的位置上,才是真正的地狱。目标实在太多了,
与此同时,敌军的小型舰艇也在不断向我们逼近,整个碉堡被密集的速射炮火力所笼罩。此时,朗格(Lang)的面部被混凝土碎片击中,并痛苦地转向了后方。迅速进行了包扎后,他突然站起身子,拿着支离破碎的望远镜,冲着观察口惊讶地说:‘天啊,又有一大批登陆艇来了’。”
在第一波登陆中,盟军几乎是被居高临下的守军屠杀,其伤亡率超过了50%,然而,在他们的计划中,早已做好了承受伤亡的准备,第二批部队正在乘登陆艇赶到,同时,不顾搁浅的危险,盟军的驱逐舰也驶进了滩头地区,并向碉堡发射毁灭性的直射炮火。
《使命召唤14》截图,主角冒着机枪火力冲向防波堤,以获得临时的掩蔽
WN62号碉堡中的弗朗茨·戈克尔,这样记录当时的情况:
“我们虽然打得非常好,但由于没有任何后援,每一例伤亡都让我们更加衰弱,越来越多的战友阵亡或负伤。一些美国人已经冲到了防波堤附近,以为可以躲避机枪火力,但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好的迫击炮,不过即使是这样,敌人的立足点也正在逐渐巩固。”
在其它地段,德军引以为傲的“大西洋壁垒”正在崩溃。在弗朗茨·戈克尔身边,不断有战友被飞入碉堡的子弹击中,更重要的是,在几个小时的射击后,15000发机枪子弹已濒临耗尽。在周围,一个接一个的碉堡被炮火炸开。同时,一部分美军已经突破了滩头,并开始逐一肃清碉堡内部的守军。
奥马哈海滩上,一处被美军炮火完全击毁的碉堡
此时,一部分德军的士气崩溃了。弗朗茨·戈克尔写道:
“敌军已经冲进了碉堡,而我们的弹药几乎打光。现在必须撤退,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遭遇了步枪火力的射击,但我们忙着逃命,根本无法确定敌人到底在何处?在这个过程中,和我们一起行动的皮赫上士(Pieh)被步枪子弹击中,但依旧可以行动,后来,我们钻进了一条前线后方的交通壕中。
但在这里,我们再一次遭遇了美军,一名同伴在探头时被子弹击中头部身亡,在这里,皮赫上士再一次负伤,只能在队伍的最末尾爬行,不久之后我也被打中了——一枚子弹击穿了我的手掌,而美国人就在不到20米开外的地方。一位同伴对我进行了简单包扎,并开玩笑说,我终于得到了一次回家的资格。但我想到的,只是活着撤回后方:带着武器,我们冲刺和匍匐,一路来到了滨海科莱维尔,并与一个在当地坚持作战的连队汇合了。”
《使命召唤14》截图:在碉堡群后方的阵地中扫荡德军,在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后,第352步兵师被来势汹汹的美军击溃
前面提到的卡尔·魏格纳也被迫撤出阵地,因为他们无力直面复仇心切的美军,但在外面迎接他们的,却是猛烈的子弹,他回忆说:
“当我们冲出碉堡时,子弹几乎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。带着一丝运气,我成功滑进了几米之外的一道堑壕中。这道堑壕实际是在两天前为躲避空袭专门挖掘的,对此我感到非常庆幸。在这道堑壕中,我和战友们面面相觑,因为美国人已经离我们近在咫尺。接下来的路程是一片开阔地,在这里我们完全处于暴露的状态,天空中有战斗轰炸机在盘旋,但走运的是,这些敌机扫射的只是田野中的稻草人。在逃亡途中,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尸体,其中既有我们的战友,也有美国人。在后方,我们和一群其它单位的战友相遇了,他们有步兵、炮兵,甚至是空军和海军的人员,我们最终和他们一道撤往后方接受重组。”
在6月6日下午,第352步兵师已经被击溃,但他们让登陆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:仅在这一天,《使命召唤14》主角所在的第1步兵师就有1638人伤亡——这一数字甚至超过了一些美军部队一个月的伤亡之和。而其中,损失最惨重的是该师的第16团,达到了962人。
一名横尸奥马哈滩头的第1步兵师士兵
树篱地狱
在击溃了第352步兵师、并在奥马哈海滩站稳脚跟之后,美军开始向内陆地带挺近,然而,在此时,他们却遭遇了一个可怕的屏障,这就是诺曼底的树篱——它们后来也被称为“树篱地狱”。这些树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,在当时,它们既被用于划分了土地的边界,还能防止牲畜凭空走失。
在这些树篱的最内部,是一排隆起的土丘,其高度在1到2.5米,厚度最多能达到3米,在这些土丘之上生长着葡萄架、灌木和各种藤蔓,它们构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,甚至是坦克也很难突破。
树篱环境的航拍图,它们实际将诺曼底的沿海平原分割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块
利用这一点,德军将树篱改造成了一个个独立的防御屏障,其中布置了狙击手、地雷和自动武器,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,这就是让第1步兵师深陷其中不可自拔。
在第1步兵师正面,部署的是德军第3伞兵师,它组建于1943年10月,由于装备短缺,它在诺曼底登陆时只是粗具规模。该师的师长,是理夏德·申普夫中将,他曾在东线指挥过一个由地勤人员组成的“空军野战师”,并非常熟悉各种防御战术。
第3伞兵师师徽
第3伞兵师师长理夏德·申普夫
申普夫这样叙述在伞兵师奔赴前线时的经历:
“……令人惊讶的是,我们并没有遭遇到任何侦察机或是战斗轰炸机,部队行军时的损失微乎其微。大概在6月7日15时,我抵达了阿夫朗什(Avranches)的南部公路,并和(第2伞兵军)军部的先遣人员汇合。按照他们介绍的情况,敌人已经夺取了贝叶(Bayeux),并渗透进了瑟里西(Cerisy)附近的森林地区。”
在诺曼底战役中,理夏德·申普夫中将和第3伞兵师的一些军官在一起
但在另一些士兵们的眼中,这段经历并没有那么简单,为躲避空袭,各个部队只能在夜间行军。伯特霍尔德·魏策(Berthold Weitze)是第9伞兵团第1连的一名士官,他这样记录赶赴前线时的处境:
“由于机动车辆短缺,部队被迫把许多弹药暂时放置在后方,但同时,为了保证重武器拥有足够的火力,每名士兵还要在随身携带的弹药之外,再额外携带一个弹药箱。
由于超额负重,加上从没有类似的强行军经验,当抵达卡尔艾(Carhaix)时,多数人已经精疲力竭……另外,地势低洼的道路,加上前线部队采取的各种伪装,还导致了不少分队在乡间迷路的问题。”
搭乘严密伪装的机动车辆赶赴前线的德军伞兵,其中左侧手持望远镜观察天空的、是一名负责交通秩序的宪兵
另一名军官则写道:
“由于时值夏天,部队必须利用短暂的夜晚行军,并进行40公里的短途冲刺。在黑暗中,马匹必须被小心牵引,每个人要在暗光灯的引导下摸索着前进。这无疑是对毅力和纪律的极大考验。”
6月15日,第3伞兵师的先头部队抵达了诺曼底前线,由于此时,美军已经决定让第1步兵师转入防御,双方在此期间并未爆发大规模的攻防战。尽管如此,一些小规模交火始终在持续,期间,双方投入的兵力一般不会超过200人,但它们依旧血腥而惨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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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其中一场战斗的幸存者,第9伞兵团第3连的埃尔文·施密格尔(Erwin Schmieger)写道:
埃尔文·施密格尔
“这场战斗发生在贝尔里尼(Bérigny)附近的192高地。在抵达后两周,我们始终被要求守住这里。但由于连队的主力依旧在圣洛(St. Lo)附近的公路上,我们只能彼此相距50米,修建一连串散兵坑,而对面则是装备精良的美国士兵……
这里的战斗没有任何章法,每个人都拿着刺刀严阵以待,在夜晚,突然传来了声响,我的一位战友前去查看。但过了一会,我们听到一声惨叫——他已经被美国人杀死了。
敌人不断从树丛中向我逼近,阵地上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和此起彼伏的厮杀声。接下来的整个晚上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了。当第二天早上查看人数时,我们只有一半人还活着——直到今天,我无法摆脱当时内心的恐惧。
另一些战斗中,我们只是在远处向敌人开枪,期间,我从来没有真正看到敌人,更不会看到敌人中弹倒地。只有当对面陷入沉默时,我们才会注意到:你也许真的杀死了一个人。
其中一次是在圣洛附近,一天晚上,我和战友沿着树篱巡逻,每个人都以2米的间隔交替前进,以避免在黑暗中走失。在轮到我上前时,突然遇到了一道障碍。与此同时,天空中划过一道亮光,照亮了周围的景物。我注意到障碍物背后还站着一个人,迅速打出了一串子弹,然后疯狂地跑了回去。尽管我们没有被击中,但我们感到了深深的恐惧。”
在树篱地带作战的美军士兵
树篱中的遭遇战极为混乱,但它们给美军造成了更大的麻烦。其巡逻队经常误入埋伏而被歼灭,至于其引以为傲的装甲优势也无从施展。依靠有利的地形,第3伞兵师在6月中旬暂时稳定了战线。
师长申普夫中将写道:
“从6月14日开始,预料中的进攻沿着贝叶-圣洛的公路打响,并一直持续到6月17日。尽管敌人得到了充分休整,并且拥有大量的坦克支援,但还是被击败。最终,我们通过反击夺回了之前的主战线……这些日子也是我们经历的第一次防御和反坦克胜利。部队的信心较过去有了显著提升。
……在随后几周,强有力的武装侦察和迟滞战充当了战斗的主要形态。敌军进攻了防线上的每一处阵地,却从未投入超过一个营的兵力。如果遭遇激烈抵抗,敌军会主动撤回出发阵地……对于我们的部队来说,出色的训练加上熟悉敌军战术充当了成功的关键。在这个过程中,我们近距离摧毁了许多坦克,但同时,持续不断的炮击、空袭和侦察,也给士兵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负担。”

眼镜蛇行动与“要塞”
类似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7月下旬,并以诺曼底西部重镇——圣洛的沦陷告终。由于德军的阻击,美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高昂代价,但在另一面,德军的损失也相当巨大,仅以第3伞兵师为例,在6月他们就有436人阵亡、136人失踪、还有1513人受伤,而在7月圣洛陷落前,这一数字又增加了至少4000人。
在这段时间,第3伞兵师的主要敌人是美军的第29步兵师,至于《使命召唤14》主角所在的部队——第1步兵师则被撤往后方,以便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。这场战斗就是著名的“眼镜蛇”行动,它在游戏中也充当了一个独立的关卡。按照美军将领的设想,他们将突入法国内陆,切割和包围诺曼底的德军,正是因此,在行动之初,他们便动用了惊人的火力——在不到几十公里的前线,轰炸机投掷了近6000吨炸弹,让突破口变成了月球表面。
而在这场行动的开始阶段,美军第1步兵师被编入了第7军的麾下,并准备在友军打开突破口后,乘坐卡车,跟随装甲部队突入法国腹地。
《COD14》宣传片的截图,在历史上,该师负责作为装甲部队的支援力量,突入德军腹地
作为这场美国式闪电战的序曲,第1步兵师需要首先攻占圣洛以西10公里的小镇——马里尼(Marigny),以打开前进的道路。而在另一边,敌人也显然注意到了美军的调动:在该步兵师的必经之路上,除了第3伞兵师的残部之外,德军还调来了党卫军第17装甲掷弹兵师和装甲教导师(Panzer-Lehr Division),以抵挡美军的推进。
第21装甲师师徽,花体字“L”是德语中“教导(Lehr)”这个单词的首字母
装甲教导师师长弗里茨·拜尔莱因,他之前曾长期在隆美尔麾下担任参谋军官
作为西线装备最精良的部队之一,在登陆前的一次演习中,该师师长弗里茨·拜尔莱因(Fritz Bayerlein)曾向隆美尔元帅夸口说:“只需要这一个师,我就能把盟军赶进大海。”但事实证明,一切只是美好的幻想——经过一个多月的战斗,装甲教导师已经精疲力竭。
作为第130装甲教导团第2营的指挥官,赫尔穆特·里特根上尉(Helmut Ritgen)写道:“到6月30日,全师已经损失了3407名官兵、50辆坦克,82辆装甲运兵车、以及200多辆轮式车辆。其中,人员损失中只有一半被毫无经验的新兵替代,更糟糕的是,我们根本无法补充受损的装备。”
搭乘半履带装甲运兵车作战的装甲教导师士兵,摄于诺曼底登陆之初
炮兵的情况同样糟糕,里特根后来描述说:
“在7月21日,第130装甲炮兵团只有66%的重炮拥有战斗力,其中16门是105毫米榴弹炮,12门是150毫米(德制)与152毫米(俄制)榴弹炮。更窘迫的是燃料。由于塞纳河上的桥梁被毁,我们只能从巴黎东部获取……7月17日,尽管前线相对平静,但燃料的存量已经到了极为糟糕的地步,仅能满足少量坦克和一个迫击炮连的重新部署所需。”
赫尔穆特·里特根,和他后来撰写的回忆录《西线:1944,一名装甲教导师军官的回忆》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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盟军的“眼镜蛇”行动于7月25日开始,铺天盖地的弹雨几乎摧毁了德军部队的前沿阵地,许多连队被直接从地图上抹去。作为装甲教导师第902装甲掷弹兵团团部的无线电操作员,沃尔夫冈·马斯(Wolfgang Maas)这样记录当年的景象:
“炸弹如雨点般落下,激起的泥土将许多人活埋在散兵坑里,其中一枚炸弹就在我们所在的装甲运兵车后方不远处爆炸,并导致维尔纳·克雷默(Werner Kramer)双腿几乎被撕碎。一颗弹片也打在我的背上,在脊柱附近穿了一个洞……与其他一些伤员一起,我们被一辆装甲救护车疏散到急救站,在这里,我看到,许多重伤员正躺在庄园周围的草坪上,草丛间散布着断肢和血水。”
《使命召唤14》中庞大的盟军机群。“眼镜蛇”行动中,轰炸机群几乎荡平了德军的前线阵地
赫尔穆特·里特根上尉则写道:
“当时,我们从团部返回,但所乘的车辆不时被战斗轰炸机包围,我们经常像发疯的兔子一样,从车上钻进周围的荒野中。”
最初的进攻中,装甲教导师的前沿阵地被迅速突破,但一些部队仍试图阻挡美军,但往往徒劳无功。冯·兰茨贝格-威伦男爵(von Landsberg-Velen)是第130装甲团第7连的连长,他这样回忆在马里尼的战斗经历:
美军第1步兵师在诺曼底战役中行动路线(黑色箭头),其中红色箭头所指之处即马里尼,“要塞”章节的舞台,在历史上,该师在当地遭遇了装甲教导师和党卫军第17装甲掷弹兵师的抵抗
“下午,在我们左右两翼,不断有敌军坦克向南方推进。我们听到从后方传来的激烈战斗声,许多战斗轰炸机和侦察机头顶盘旋。在这种情况下,没有一辆坦克能出动,因为它们很可能因此遭遇敌军火力袭击。
后来,陆续有步兵从前线撤回,我们勉强建立了一条警戒线,这条警戒线很快遭遇了攻击。库法尔技术军士(Kuhpfahl)的坦克被击中燃起大火,车长阵亡。大批敌人在我们背后的圣吉尔-马里尼公路上推进,让我们进一步身陷绝境。舒尔茨上尉(Schulz)准备撤退,在我的建议下,部队设立了一个面向四周的防御阵地,准备在晚上一起突围。
入夜后,我们在23点出发,先头部队包括四辆坦克——我指挥的坦克是第二辆,上面搭载着步兵,另外还有两个排的士兵在道路的两侧,其余的部队跟在后面,接着是马拉的辎重车,最后是剩下的三辆坦克。
《使命召唤14》截图,在1944年,和游戏中一样,该师的士兵也伴随坦克突入了德军腹地
当我们走下通往马里尼的大路,向基布(Quibou)前进时,我们遭遇了来自两侧的步兵火力袭击。我们以猛烈的火力压制了敌人,随后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前进了2000米。但就在这时,两辆坦克在黑暗中驶入了弹坑,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来援救它们。期间,我的坦克也不幸损坏,我们只能拆除武器和通讯设备,然后弃车……在基布前方约2000米处,我们遇到了步兵和迫击炮火力。友军步兵立刻下车集结在一起,而我们盲目地把所有的火力射向了树篱。突然间,从前方传来了命令‘停火’——这似乎是我们自己的部队。我向前走,却发现一个美国人瞄准我,但我开火的速度更快,所以幸运地在这场遭遇战中活了下来。
当我重新部署步兵,并让伤员登上我的新座车时,领头的坦克突然不慎滑下了公路。当我们抵达基布时,只剩下了两辆坦克。但在村内,营长立刻让我带领这些坦克守卫北面的铁路道口。没过多久,我们就遭到了步兵的袭击,并被战斗轰炸机死死盯住。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讯,承诺的步兵也没有抵达。
11时,我去寻找步兵,当发现他们的时候,艾伯特技术军士也徒步前来向我报告。他遭到了几辆谢尔曼坦克的袭击,虽然将一辆敌军坦克击中起火,但后来自己也被击毁了。另外,我还获悉,团部的坦克也被炸毁,这意味着,我还要拨出两辆坦克。
不断有枪声从基布方向传来,在敌人的炮火之下,所有的联络都被切断,我把所有失去坦克的车组乘员集合在一个沟渠里,一起回到了第901团的团部——在这天早上,他们总共摧毁了四辆谢尔曼坦克。”
“眼镜蛇”行动期间,美军正在清理一辆德军四号坦克的残骸,编号715表明,这辆坦克即有可能来自兰茨贝格-威伦的第7连
事实上,除了给美军带来一些阻碍之外,这些残余部队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。相反,由于前线的混乱,他们仅有的人员和装备很快丧失殆尽。毫无疑问,此时的装甲教导师已经山穷水尽。但此时,他们仍然接到命令,要求死守到底。
师长拜尔莱因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况:
“我们困窘地坐在师部中,在外面,7月26日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照在鲜血淋漓的战场。突然,一辆车在外面停了下来,司机正在寻找装甲教导师的师部人员。从车上,一名穿着得体的陆军中校走了下来,他来自西线最高司令部,并携带着冯·克鲁格元帅的命令。
当时,我曾经认为,这名中校可能会带来一些帮助,但事实截然相反。在他站在那些连续战斗了好几天、满脸沧桑的人面前时,他显然感到很不自在。这名中校向我们报告:
“元帅要求你们坚守圣洛-佩里埃尔一线!”
但迎接他的是诡异的沉默,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种气氛正变得愈发窘迫。师部副官副弗雷德少校(Wrede)盯着窗外。参谋长考夫曼中校看着我。我重复着这道命令:
“必须守住圣洛-佩里埃尔一线!但我能否问一个问题:用什么?”
这名中校似乎刻意在回避什么。他只是继续说道:“先生,装甲教导师没有一个人能撤退。一个党卫军豹式坦克营将对美军侧翼发起攻击,这将缓解你们前线的困境。”
我盯着那个人——没有人能撤退!我用拳头捶打着桌子。我经历过许多战争,我曾在俄国前线服役,并在非洲有着死里逃生的经历。但这一次,情况明显更为糟糕,因为这道命令简直愚蠢得无可救药。我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调,但在我回答这位中校时,声音依旧响彻了指挥部:
“每个人都已经在前线坚守了!中校先生!所有的人都是如此。我的步兵,我的工兵,我的坦克,以及其他所有能出动的人员。每个人都在坚守前线,没有人离开他的阵地——他们现在都躺在散兵坑里——因为他们都死了!请告诉元帅,装甲教导师已被毁灭!”
在“眼镜蛇”行动中,美军吉普驶过一座化为废墟的法国城镇,在猛烈的轰炸中,德军也付出了惨重损失
在马里尼附近,第1步兵师的官兵正在查看一辆被遗弃的突击炮
按照德军方面的记录,在6-7月的战斗中,装甲教导师总共的损失超过了7000人,这也意味着,在投入诺曼底的该师的13000多名官兵中,经过两个月,伤亡的数字已经超过了一半。而对于德军来说,“眼镜蛇”行动又是一个开始。在随后的三周内,美军占领了法国内陆的大片地区,并和英联邦军队一道,将德军主力包围在法莱斯附近。在这场1944年西线最大的包围战中,德军有至少6万人伤亡和被俘,并损失了几乎全部的装甲车辆。
在这次战役结束后,德军几乎放弃了整个法国。按照一些盟国方面的指挥官乐观的估计,在1945年新年时分,他们完全有可能攻入德国本土,甚至结束整个战争。但另一方面,随着不断靠近德国本土,盟军补给线拉长的困境也暴露了出来,而在另一边,德军也在调动最后的战争资源,试图挽回不利的战局。围绕着德国边境的“齐格菲防线”,将展开一系列惨烈的攻防战,而在圣诞前夕,德军又将在阿登高原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反击战。而第1步兵师也将因此再次卷入炼狱般的折磨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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