爪哇、高棉能登陆《帝国时代2》，凭什么？ _ 游民星空 Gamersky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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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12月底，作为当年经典《帝国时代2》的延续，《帝国时代2：HD》在上市两年多后又推出了新的DLC，这一DLC名为《王侯的崛起（Rise of Rajas）》，它的出现证明，《帝国时代》系列的魅力依然长盛不衰。只是，这次登场的新文明让人略感疑惑，和之前让人耳熟能详的国家不同，对这次登场的四方势力：马来、高棉、缅甸、越南，许多人只知道它们只来自东南亚，而这片土地又给人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：东南亚也有值得一提的文明？
《帝国时代2HD》新DLC的宣传画，从左至右的三个人物分别为缅甸势力的领导人莽应龙、马来势力的领导人加查·马达、越南势力的领导人黎利
为什么东南亚被当成蛮夷之地？
事实上，无论在国内，还是整个世界，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们不在少数，而我们对东南亚的第一印象，除了吴哥窟、巴厘岛等旅游景点，剩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雨林。的确，当四大文明古国兴旺发达时，这片土地仍处在蛮荒边缘。在公元1世纪后，由于铁器和其它技术的传入，东南亚地区的王国才变得繁荣强盛起来。
另一方面，其历史的话语权也从来没有被当地人掌握。在14世纪之前，关于东南亚的记录主要来自中国方面的史书；而在地理大发现之后，由于殖民主义的影响，当地又成了世界上最动荡和贫困的地区；至于冷战期间，当地更是成了美苏两大阵营角力的战场——这让外人很难将这片土地同“文明”联系到一处。
《帝国时代2HD》的战役选择界面，其中一目了然地展现了当地历史发展的主线：香料与剑
虽然今天，历史学家们已经摆脱了一些偏见，但在还原东南亚历史的问题上，他们仍然缺乏许多客观条件：其中最尴尬的是，当地历史始终缺乏足够的文字记录。当地湿热的环境是纸张的天敌，在温带地区，书籍和卷轴可以保存数百年，而在东南亚，它们只要几年就会出现腐烂，这使得相关的文献史书极为短缺。
不仅如此，由于宗教在文化中占据了绝对支配地位，当地的历代统治者们大都认为：由于国家会不断兴起和毁灭，历史记录完全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对神明的虔诚，正是因此，当地人留下的记载大多与宗教有关，而人物和事件只是其中的陪衬。
还有一些原因加大了今天人们了解东南亚的难度，过去2000年中，当地极少出现强大而稳定的王朝，即使统治者设置了史官，其留下的记录也往往在战乱中付之一炬。当12世纪后、第一批当地人编写的史书诞生时，许多事件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。
在今天越南南部、一座昔日神庙的遗迹下，头戴斗笠的农民在劳作，今天，人们探究东南亚地区的早期历史，很大程度上需要依赖零星的铭文。另外，这座庙塔的形象取自印度教中的“林迦”——也就是男性生殖器
为什么叫“王侯的崛起”？
不仅如此，既然《帝国时代2HD》新文明都来自东南亚，那为何这部资料片被命名为“王侯（Rajas）的崛起”？事实上，“Rajas”这次词来自印度，其既可以被理解为一个部落的领袖，也可以被理解为贵族，或是一个强大国家的统治者。在东南亚，人们原封不动地沿用了这个词的含义。
Raja在印度当地方言和英语中都有“王侯”之意。但对《帝国时代2HD》的DLC“Rise of Rajas”，国内游戏媒体却将其翻译为“阿尔杰斯的崛起”，明显是收到了百度搜索引擎的坑害：因为在上面输入Rajas，第一条结果是一家名为“阿尔杰斯”的印度飞饼店
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，为什么东南亚人要使用一个印度词语，来形容他们自己的一国之主？这与东南亚文明的起源有关，在早期，它们很大程度上受了印度文化的影响，因为每当季风吹起时，印度的航海者们都会穿过东南亚前往中国，为等待风向变化，他们有时会在沿途停留数月。在这条航线上，纷至沓来的不只有商人，还有印度教和佛教的僧侣，以及逃离战乱的难民。他们除了带来了各种商品，还有宗教信仰、文化和文字。正是因此，东南亚的许多传统和非常接近印度，这也是“印度尼西亚”“印度支那”等地名的由来。
印度文化向东南亚的传播示意图，在12世纪之前，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都皈依了印度教或佛教
不仅如此，东南亚的国王们也继承了与印度人相似的精神特质。在2000多年中，当地没有发展出完善的中央集权，一个国家的强弱完全由统治者的个人手腕决定。他们的领土既没有界碑，也没有哨卡，而像是一团不断流动的水银。也正是因此，这种建立在个人魅力之上的霸权往往都很脆弱。另外，在巩固地位的斗争中，统治者们纷纷向神明求助，为了修建庙宇不惜倾尽国库，这也为王国的四分五裂埋下了伏笔。
《帝国时代2：HD》新DLC中，出现的全部新单位一览
高棉：雨林中的王权
当然，需要指出的是，东南亚地区的文明也并非对印度文化全盘接受。在第一批印度航海者到达时，当地的社会和文化已经比较成熟了，并且拥有了发达的商品经济。由于许多商品都在这里集散和中转，当地统治者们也获得了某种文化自信：事实上，他们是将来自印度的政治和宗教、同祖先们的传统结合起来——其中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高棉人，他们的建筑、军队和发迹史也都出现在了《帝国时代2：HD》的新DLC中。
这幅截图展示了新DLC中，高棉势力的特色单位和建筑
高棉人活动的中心，大致在今天的柬埔寨境内。他们大约在汉朝时期出现在了我国的历史书上——当时，中国的使臣们提到了一个名叫“真腊”的地方，这也是在当地出现的、第一个重要政权。而在公元8世纪，也就是中国的唐朝全盛之时，一个名为吴哥的强大国家正在兴起。
和当时的许多国家不同，高棉王权的保障不是官僚而是军队。他的士兵主要从农民当中征召，而常备军队的核心是王室和贵族饲养的战象。在当时的东南亚，战象的地位相当于今天的坦克。不仅如此，高棉人还将善于制造弓弩的特长同这种巨兽结合起来，由此产生了一个特殊兵种——携带重弩的象兵，无论在历史还是游戏中，它都是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武器。
高棉势力的特殊兵种：携带重弩的战象，其原型实际来自高棉人的古代石雕（上），在升级后，该战象不仅将增加攻击力，而且发射的弩箭数量也将上升
这样一支彪悍的军队，高棉战士们在东南亚一度攻无不克。但有趣的是，各个统治者并没有用战利品让臣民更加安居乐业，相反，他们将一切都投入到了宗教领域——作为虔诚的佛教和印度教徒，他们发自内心地认为，只有讨好神明，他们的统治才能长久延续。
而这一点也是国王们大兴土木的动机所在，其中有些工程持续了数百年。通过这些神庙，国王得以向臣民宣布，自己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表，至于他的业绩也将随着这些建筑永世长存。
从某些意义上说，他们确实做到了，学者们之所以能还原柬埔寨的历史，都要拜神庙中的铭文所赐，而在这些铭文中，许多都献给了一位叫苏耶跋摩一世的国王，其中一段铭文这样记载道：“他具有像太阳一样的品格，使莲花盛开，令万物欣欣向荣。”——这些话并不是凭空吹嘘，因为铭文上还记载，自即位以来，这位国王几乎凭借一己之力，让国家摆脱了混乱，并最终走向强盛。
表现当时高棉军队征战的浮雕，可见，当时其军队以象兵和步兵为主，中间还有少量没有马鞍和装具的骑兵
苏耶跋摩出生于中南半岛南部的一个王公家庭，后来随着政治联姻来到了吴哥。由于国王去世，整个吴哥陷入了四分五裂，而苏耶跋摩正是在此时，从众多王位觊觎者中脱颖而出。当大权在握之后，苏耶跋摩又和印度南部的处罗帝国结盟，将势力扩展到泰国中南部地区，而这些战事也充当了《帝国时代2：HD》新DLC中高棉战役的背景。当1050年前后、苏耶跋摩去世时，吴哥已经成为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之一，当时的铭文记载：“在宫殿前，共有4000名大臣和官员向国王效忠”。
俯瞰苏耶跋摩一世建造的吴哥寺
苏耶跋摩一世的影响是如此之大，以至于在后人们的印象中，这一称号成了“伟大君主”的象征。高棉历史上另一位有作为的国王，也采用了“苏耶跋摩”这个称号，他后来被称为苏耶跋摩二世。不仅如此，这位国王的经历也和苏耶跋摩一世有许多相似之处：他原先也来自外邦，在王位争夺战中大获全胜，最终杀死了一世国王的子孙们。苏耶跋摩二世还向外发动了一连串战争，铭文上记载：“他跳向敌人国王的战象，杀死了他，就像迦楼罗神鸟在山边杀了一条蛇。”
吴哥窟中的苏耶跋摩二世像，值得一提的是，这位君主也出现在了《文明4》中
但苏耶跋摩二世不仅继承了一世的英勇剽悍，也继承了其好大喜功的心理。在晚年，他将精力投入到了修建巨型神庙上。在他去世之后，政治动荡开始出现，同时吴哥也受到严重的外来威胁。1177年，生活在今天越南南部的占族人大举入侵，他们沿湄公河而上，越过洞里萨湖，将木结构建筑为主的吴哥古城付之一炬。
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，高棉人一时手足无措，但他们最后团结在了阇耶跋摩七世的麾下。按照铭文记载，阇耶跋摩七世是苏耶跋摩二世的第二个侄子，在被拥立时已经快50岁了。他之前可能担任过将军，而且非常擅长水战。在他的带领下，占族人闻风而逃——阇耶跋摩七世抓住机会大举反攻，将占城人的土地变成了他治下的一个省。而在国内，阇耶跋摩七世励精图治，鼓励臣民开垦农田、开辟道路；他还在首都大兴土木，让古老的吴哥重新变得光彩照人。
巴荣寺遗址，当地也是吴哥窟一系列寺院中最宏大和壮丽的一座
今天，造访吴哥的游客都会来到巴荣寺，这座寺庙的建造始于苏耶跋摩一世时期，但阇耶跋摩七世才最终将其完成，其中有50座精美的宝塔，但和以往的国王不同，这座寺庙供养的不是印度教的婆罗门，而是佛教的僧人。据说，由于在危难时刻，国王向印度教的神明祈祷，但神明没有做出回应，因此，阇耶跋摩七世便在一怒之下将寺庙献给了佛祖。
阇耶跋摩七世像
遗憾的是，阇耶跋摩七世是高棉历史上诸多勇士国王中的最后一位，当巴荣寺竣工之时，高棉王国的命运也急转直下。按照传说，在接见臣民时，一个麻风病人在激动之下亲吻了他，让国王染上了不治之症，他的王国也因此一落千丈。而在境外，蒙古人的势力正在一路南下，迫使高棉人的宿敌——占城人大举向南迁移；与此同时，发源于中国云南的傣族人也来到了今天的泰国境内——就在阇耶跋摩七世去世后不到60年，高棉便被夹在了两个强国之间，最终，高棉王国被泰国灭亡。虽然后来一些当地的王公恢复了独立，但无论在文化还是在权势上，这些国王都很难和当年建造吴哥窟的统治者相提并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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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来：加查·马达的野望
在吴哥窟隔海相望的地方，坐落着《帝国时代2：HD》DLC中另一个势力的起源地。这个势力虽然名为“马来”，但实际位于今天的印尼境内，而它的中心则位于今天的爪哇岛，从公元8世纪以来，这里便建立了强有力的王朝，由于缺乏记载，这些王朝的兴衰沉浮早已成了神话，直到13世纪之后，这片土地的线索才逐渐走向清晰。
而这一转折与一个王国有关，它名叫满者伯夷（Majapahit）。在东南亚的历史上，这个国家第一次用机动灵活的船队，将互不统属的各个岛屿统一起来，建立了一个在亚洲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海洋帝国。而有趣的是，它的兴起又和中国历史不无关系：1292年，由于爪哇统治者羞辱元朝使臣，忽必烈在一怒之下派出舰队，试图征服这个万里之外的遥远土地。
也正是在此时，满者伯夷登上了史册。按照《元史》上的记载，该国最初只是元朝远征军的附庸，但就在元朝将其敌人扫除之后，他们立刻反戈一击、打退元军，成了爪哇岛上最强的统治者。
一半靠着阴谋，一般靠着武力征服，这个国家慢慢踏上了对外扩张之路，在鼎盛时期，满者伯夷控制了海上通道，并从各个领地获取了不计其数的财富。《帝国时代2：HD》的马来人战役表现的就是这个时期的故事，其主角加查·马达（Gajah Mada）是当时一名重要的大臣，先后侍奉过三位国王，但权力和声望却远远在这些国王之上。
加查·马达的形象也出现在《文明5》中，感谢现代艺术家的美化，这位权臣的容貌并不十分狰狞
今天，巴厘岛的宫殿里仍保留着他的面具，从容貌上看，他的真实长相其实更像一个职业打手。事实上，加查·马达确实出身卑微，由于在政变中立下大功，他后来从士兵逐渐被提拔为侍卫总管。过了几年，由于国王垂涎马达的妻子，因此强占了她——这也是加查·马达人生的一个转折点：蒙受奇耻大辱的他表面上忍气吞声，但私下和御医串通起来，趁一次手术之机将国王杀害。
加查·马达的面具，学者们认为，这里展现的形象才更接近他的真容
之后，加查·马达成了满者伯夷最有权势的人物，他先后将两位国王扶上了宝座，但和之前的权臣们不同的是，加查·马达还有一种开疆拓土的使命感，他希望在有生之年统一整个东南亚群岛，让他的国家成为海上霸主。他甚至发过一个有名的誓言：在统一马来人的土地之前，他不会吃任何水果和香料，也不会享受地位带来的任何特权。
当然，要完成这一事业，仅靠雄心壮志是不够的，他还将国人剽悍的天性调动起来，将他们桀骜不驯的性格转化成了征服的动力。在历史上，满者伯夷居民的性格曾经令来访者深感忌惮，明朝使臣马欢后来这样形容当地的民俗：“插一两把短刀，名‘不剌头’，三岁小儿至百岁老人皆有此刀，皆是兔毫雪花上等镔铁为之，其柄用金或犀角、象牙，雕刻人形鬼面之状，制极细巧……或酒醉癫狂，言语争竞，便拔此刀刺之，强者为胜。”
马欢笔下的“不剌头”——虎爪刀实物
值得一提的是，这种短刀如今被称为“Karambit”，有时也被翻译为“虎爪刀”，它起源于11世纪的苏门答腊岛。在《帝国时代2：HD》DLC中，马来文明的特殊单位就是双持虎爪刀的精英战士。根据民间传说，虎爪刀最初是一种刨掘根茎、收割水稻的农业用具，其灵感来自老虎的爪子，而在成为武器之后，其刀刃变得更加弯曲，以增强砍杀时的威力。
在满者伯夷崛起时期，这种弯刀通过海上贸易网广泛传播。16世纪、欧洲人的记录显示，当时每个印尼士兵都配备了一支长矛和一把虎爪刀。另外，当地的妇女也经常用这种武器作为发簪，并在紧急时刻用于自卫。
《帝国时代2HD》新DLC中，马来人的特殊兵种是“虎爪刀战士”——这是一种廉价的近战兵种，两名战士只占用一个人口
除却下属的尚武精神以外，加查·马达还有另一种秘密武器：这就是来自中国的军事技术。元朝舰队曾在1292年试图征服爪哇，但在两万多名士兵中，只有不到5000人成功返回了国内，元代航海家汪大渊在《岛夷志略》中提到：许多来自中国的海员因为伤病留在了南洋，并和当地妇女结婚、最终成家立业。后来一些历史学家猜测，这些流落异乡的远征军中肯定不乏精通军事技术的工匠，以及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，他们为了生计，世代成为满者伯夷国王的雇佣兵。
不仅如此，元军还抛下了当时最先进的火炮，这些都让满者伯夷军队的战斗力突飞猛进。尽管如此，在一些地区，他们仍然遇到了激烈抵抗，当时的文书和碑文记载，加查·马达不得不对巴厘岛两次发兵。而在对爪哇岛西部、巽他王国的战争中，满者伯夷人也损失惨重，因为“对方抱着战斗到最后一人也绝不屈服的决心……直到最后都被屠杀，其中第一个死去的就是巽他国王自己”。
后人复原的、满者伯夷时代的战船，这些战船主要以划桨和风帆为主要动力，同时装备了排杆、跳板等武器，在13世纪后，随着火器的传入，其中一些战船也装备了大炮
但这些血淋淋的故事也显示了加查·马达的决心，以及他麾下军队无可阻挡的威力，在其它地方，只要满者伯夷的舰队一到，当地王公就会望风投降。在1350年之后，这个国家势力范围达到了顶峰，其范围不仅包括今天的大部分印度尼西亚，还包括了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南部的一些地区，加查·马达则成了与国王并驾齐驱的人物，他同时兼任内务大臣和陆军大臣，有时还负责在法庭上对心怀不轨之人进行起诉。
由于国土幅员辽阔，加查·马达将王国划分成了8个大区，每个大区都以几个重要港口作为根据地，其总督往往由加查·马达的心腹或是国王的亲属担任，他们手中握有重兵和舰队。如果对这些大区和满者伯夷的关系做一个描述，那么，后者可以被比作一个跨国集团，而前者则相当于该集团旗下的销售代理。
全盛时期的满者伯夷，其势力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天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大部分地区
和我们理解的国家概念相反，加查·马达和当时的国王都不打算对国土展开直接统治，他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从占领区征税，大区、总督和他们麾下的军队就是征税的手段，而这些税收最终源源不断地被输往了宫廷，用于支付军队的薪水、庙宇的建设、以及王室越来越奢华的庆祝仪式，而庆典的舞台就是满者伯夷的首都——它也是当年东南亚最大的城市，城内常住人口大约有20-30万。
现代人还原的满者伯夷首都和城内生活，其中，天然的河道和运河将城内划分为许多区域，而这些水域也为城市充当了水源地和食物（鱼类）来源地
但加查·马达也清楚，他霸业的基础并不十分稳固，这时因为当地岛屿分散、小国林立，更重要的是，许多地区都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状态，一旦大军远去，当地就会变得一切如故——这就需要各个总督和长官经常率军征讨。对于这种情况，加查·马达想到了一种新的做法：这就是借助宗教的力量。
在他统治期间，经常将僧人派往国内各地，名义上这些僧人不过是去管理和修缮寺院，但同时，他们也获得了占有土地、房屋和以及向民众收税的权利。由于各个属地的王公和百姓大多非常迷信，对于僧人的要求并不会完全拒绝，正是因此，作为中央政权的代表，这些僧人有时是在潜移默化间帮助国王增强了权势。
满者伯夷王国极盛时期修建的神庙遗址，这些神庙也充当了满者伯夷宣示王权的象征
当1364年，加查·马达去世时，满者伯夷已经成了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之一，然而在兴盛的背后，分裂的征兆已经若隐若现——其后，满者伯夷的历代大臣和君主都缺乏像他一样的能力，不仅如此，这个王国的强盛实际还建立在了对被统治区域的榨取上，这些都为其埋下了四分五裂的祸根。
更大的隐患在于宗教，从15世纪开始，伊斯兰教从印度传入了东南亚，其最初的信奉者是来自印度和中东地区的富商，为在当地立足，他们往往以丰厚的嫁妆与当地的显贵联姻，不仅以此获得了政治权利，妻子和后代都成了伊斯兰教的信徒。而他们所在地区很快表现出了强烈的独立倾向，因为宗教和争权夺利引发的内讧也最终酿成内战：1478年，满者伯夷王国灭亡，进而分裂为各个彼此攻战不休的地方政权，再过9年后，葡萄牙人巴托罗缪·迪亚士将抵达非洲最南端，而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，远洋船队将从欧洲源源不断出发，驶向印度、东南亚等香料的原产地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欧洲人启动了无穷尽的全球交往——其中有良性的也有恶性的——但可以确定的是，诸如“高棉文明”或“马来文明”成了一个历史名词，在接下来的近500年中，它们最终都成了西方文明体系中的附庸。
在16世纪之后，葡萄牙人和其它欧洲殖民者来到了东南亚，他们改变了当地的历史，并让各个国家逐渐沦为了西方文明的附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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